作者：倪靖武
说到书店，新西兰的选择是琳琅满目的。话虽如此，我们绝对不应该认为这些文化角色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，智能手机改变了新西兰人的阅读习惯，大型书店举步维艰，已经走向小型化，也越来越多种经营。民众，尤其是年轻人，对于书店越来越陌生。
但总有一些对纸质文字有热情的读者，还会一头钻进书店这道风景线里徜徉，他们依然对书籍充满好奇心，这也推动着书店的经营者们继续坚持打拼。
奥克兰的大型书店代表Whitcoulls
Whitcoulls在新西兰的地位类似中国的新华书店，可追溯到1888年。起初名字是Whitcombe & Tombs，1971年与旦尼丁办公用品供应商Coulls Somerville Wilkie合并，改名Whitcoulls。
新西兰Whitcoulls书店连锁门店共65家，其中40家在奥克兰、惠灵顿和基督城。
六年前Whitcoulls书店旧照
曾经的书店已经变成了百货公司
非常巧，这家奥克兰最大零售店原址就在笔者办公室的对街，奥克兰皇后大街和维多利亚大街街角，是市中心的中心，笔者办公桌前面的窗户正对Whitcoulls大楼的门面。原先这座大楼的外墙上每年圣诞期间都要装上巨型圣诞老人和驯鹿，是新西兰圣诞节的象征之一。
Whitcoulls书店奥克兰市中心店原址所在建筑有129年历史，其中有2000平方米用于图书零售，书店有三层。书店的经营以大而全为卖点，无论是小说、杂志、工具书和旅游手册，应有尽有。一般读者也会专程开车到市中心寻找他们所想要的图书。
在相当长时间内，Whitcoulls的母公司是澳洲RED Group，但是出版业的萎缩影响到这家商业巨头。2011年Whitcoulls书店被迫清算，新西兰James Pascoe集团购买Whitcoulls公司，继续经营。
2014，集团斥资300万新西兰元装修奥克兰中心店，欲打造南半球最佳书店。但是事与愿违，全球金融危机和衰退更是雪上加霜，不久书店又陷入了经营困难。另一方面，网上售书已经越来越显示出未来主流趋向，Amazon这样的网站有时候会有削价书，以及免邮费服务。集团也尝试投资e-books，并通过Whitcoulls网站进行销售。但是Whitcoulls电子书售价过高（Whitcoulls网站上一本e-book售价20-30纽币），以及使用并不流行的Kobo电子阅读器（与Kindle和iPad相比，缺乏无线下载功能），使得Whitcoulls的网络战略并不成功，最终Whitcoulls让出了市中心的黄金店面。
几年来，笔者坐着观察这家大型书店的变迁。从大到小、挣扎经营、翻新改造、几近破产，然后迁址。目前，原址被书店母公司的零售品牌Farmers租下，变成了以经营服装和家居用品的百货店，巨型圣诞老人和驯鹿也被迫退休进了仓库。
探索Whitcoull’s新店
新开业的Whitcoull’s书店位于Downtown Mall，和世界知名品牌Prada、LV等在同一商圈。虽然没有保住市中心的书店大楼，但新店能进入这个奥克兰码头的商业中心内，也是寸土寸金的位置，在这里立脚，或多或少维持了城市文化的门面。
新开业的Whitcoull’s书店
奥克兰市中心并不大，从市中心走到码头区只有10分钟路程。这个区域的建筑大多是近几年开发的，很有都市气派，这里的商店更像精品店。Whitcoull’s门面宽大，装修明亮，图书的陈列中规中矩。
走进书店，醒目的是畅销100名排行榜书架，已经有好几个读者驻足于这个书架前。
畅销100名排行榜书架
不出意外，《哈利·波特》仍然是排行榜第一名，这套小说在新西兰是很多家庭书架的必备读物。
科琳·胡佛（Colleen Hoover）的爱情小说《它与我们同归于尽》排名第二。这本书由阿特里亚图书出版社（Atria Books）于2016年出版，基于胡佛的父母之间的关系。胡佛将其描述为“我写过的最难的书”。该小说在世界范围内已售出一百万多册，并被翻译成二十多种语言。
迪莉娅·欧文斯的《沼泽深处的女孩》（Where the Crawdads Sing）排名第三。
一眼看去，小说类图书占据了排行榜100的绝大多数，《指环王》《霍比特人》等经典小说名列前茅。而新西兰本土作家的小说上榜的并不是很多，我粗粗地浏览，只看到一本Toni Street的《失去和寻找》（Lost And Found）。
就在笔者浏览的时候，有个年轻人伸手取下一套排名第二的《它与我们同归于尽》，快步走向收银台付款。看样子这种排名推荐图书的销售方式依然有效。
Whitcoull’s的排名书架除了有“排名100”“儿童图书排名50”，我还看到“乔安之选”书架。可能看出我的疑惑，一位逛店的读者如数家珍地向我介绍了这个“荐书家”乔安（Joan），她是Whitcoulls 的图书采购主管，二十多年来一直在世界各地采购图书。她将对阅读热情与图书销售事业相结合。乔安一直在寻找最好的新书来阅读，并分享给读者，形成了自己的荐书品牌，有不少读者是乔安的粉丝。
排名100、乔安之选等书架
书店的其它部分看上去并不出色。青年读物、艺术读物、新西兰专柜的陈列有些拘束，文具、游戏和拼图也占用了不少空间。
一位小女生坐在地上阅读她的童话故事，书已经翻到一半，看上去十分专注，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。我不忍心打扰这位小读者，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家书店。
儿童图书区
青少年读物书架
新西兰领先的独立书店Unity Books
奥克兰的主要书店还有Paper Plus、Unity Books（团结书店）、Jason Books、Rare Books、Poppies、The Dorothy Butler Children’s Bookshop（儿童书店）、The Women’s Bookshop（女性书店）、Time Out Bookstore和Dear Reader等。
Unity Books（团结书店）是新西兰领先的独立书店，在惠灵顿和奥克兰市中心设有门店，专注于新西兰和国际文学、诗歌、历史和非小说类作品，并收藏所有类型的小说和非小说类获奖作家的最佳新作。Unity Books奥克兰门店隐藏在奥克兰中央商务区的High Street上，离笔者的办公室不是很远，一向是书籍爱好者的天堂。从新开业的Whitcoull’s书店出来，笔者觉得这家新店不能反映奥克兰书店真实面貌，不如走到Unity Books看看，拍几张照片。
一到Unity Books，马上找到了笔者喜欢的书店感觉。堆叠到天花板的书架、稍显凌乱的图书摆放，吸引了很多读者，门店不大，显得人气十足。
Unity Books（团结书店）外观
Unity Books店面陈旧，但书架陈列显得生动有趣，有专门研究新西兰和国际文学、诗歌、历史的非小说类书籍，以及所有类型的最佳新书。
刚进门，书店的主人就热情招呼读者：“您一定能找到您正在寻找的图书”。Unity Books采购团队是专家级的图书猎手，他们追踪最棘手的书籍，包括来自全球各个角落的出版物，只要你去登记，他们就会去采购。
Unity Books橱窗
图书堆到了天花板
Unity Books 为各种印刷书籍提供特殊订购服务。在商店、电话或网上均可订购本地、国内或国际图书及送货服务，书店还经常举办文学活动。
在这本《流亡者》的旁边，书店的手写活动通知，告知作者Jane Harper会来到奥克兰参加读者见面会
这几本书是签名本，书店按照原价销售
图书陈列台
Unity Books的经营者显然很爱读书，很多图书旁都有他们手写的介绍。“这是一本获得2022年图书奖的小说”“哇，精彩、浪漫、文字优美，我还有什么词可以推荐这本书？”“我爱这本书，作者从未让人失望，这本书讲述了他童年的友情”……在印刷品的海洋里，这些工整隽秀的手写推荐卡片格外引人注目，在我翻阅图书时，旁边的一个读者就买走了一本附有手写推荐卡片的《我的名字叫Yip》。
Unity Books内景
走出Unity Books，在隔壁还有一家附属书店，名为Little Unity（小团结）。作为奥克兰最好的儿童书店之一，小团结充满活力的书架上摆满了儿童和青少年书籍，这是家长和孩子们的最爱。
小团结的口号是，他们只推荐迷人的读物。
新西兰中文书店现状
出了Unity Books，笔者想起一个话题：去“新西兰的中文书店”看看，突然有点惆怅，竟不知目的地了。
大约二十年前，笔者记得奥克兰只有海港书局等个别中文书店，但售卖的基本是港台图书。后来华人人口渐增，先后有好几位华人选择中文书店创业。其中我印象最深、最敬佩的是来自广州的方华。
方华是新西兰华文书店的总经理。这家书店曾位于新西兰最大的城市奥克兰的华人街，店面近100平方米。
2003年，方华从中国来到新西兰，在当地华人电台工作两年后，他尝试着从中国快递了100本《读者》杂志，放在新西兰超市售卖，很快便销售一空，这给了方华很大的鼓励。随后，他从中国引进了100多种杂志在新西兰推广销售。2008年6月，在朋友的鼓励下，方华创办的新西兰华文书店正式开业，出售门类繁多的中文书籍，国学、历史、经济、养生，一应俱全。此外，中文杂志、唱片、毛笔、墨汁、宣纸等也在经营之列。
为了吸引更多读者关注书店、了解中华文化，自2009年起每年中文书店定期举办读书文化节，从国内出版社引进大量图书，并邀请一位中国文化名人担任大使。在方华的努力下，易中天、于丹等中国知名文化学者都曾担任过读书文化节大使，在当地造成不小的影响。
近两年，尽管作出种种努力，在信息时代的冲击之下，实体书店的衰败已是大势所趋，新西兰华文书店也未能幸免。“曾经的读者有一半不再来书店了”，谈及现状，方华有些无奈。他分析原因，现在很多人直接通过互联网、手机等媒介获取信息，不再购买纸质书；中国的很多图书电商向海外提供邮寄图书业务，也致使读者分流。此外，中国和新西兰直航增多，回中国变得更加容易，一些人便直接从中国买书。方华告诉笔者，他的华文书店创立之时，新西兰约有5家华文书店，而现今，其他几家书店逐渐关门，新西兰华文书店也处于半关闭状态了。
目前，方华专心经营中文书出版社玛克威（My Kiwi），出版了《给你一片云》《我这一年》《紫丁香》等多种中文书籍。他也办起了视频自媒体，用视频的形式介绍中国移民的生活和书籍，依然活跃在中新文化交流的前沿。
新西兰华文书店主办的图书展
新西兰当地一家华文媒体评价方华所做的工作是“一个人的文化苦旅”。回顾近二十年的经历，方华笑言自己“虽苦犹乐”“我很高兴一直在做自己熟悉和热爱的文化工作，为中华文化在当地传播做出了一些事情”。
约稿信
世界各地都有华人，也都有书店。那里的人们是如何卖书、读书的？书店作为城市的文化窗口，又是如何的一种景观？
2021年10月始，上海市书刊发行行业协会邀请诸多身在海外的资深人士撰写“全球书店步行”，以所在的城市书店为坐标，每周日发布一篇。
本栏目累计介绍了美国、英国、法国、德国、日本、澳大利亚、马来西亚、意大利、匈牙利等20个国家40多个城市的近一百家书店，首辑《全球书店步行》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，《全球书店步行（第二辑）》即将出版。
目前，全球书店步行还未走到的地域有：非洲、南美洲、大洋洲（澳大利亚已走过）、亚洲（日本东京等已走过）。欢迎身处海外、热爱阅读的读书人撰稿。
一种眼光、一种氛围、一种景观，打开一本书，世界就变得有趣了……
（第一辑）》
汪耀华 主编
上海人民出版社
2022年8月出版
定价：88.00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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